“你好。”宋卿伸手握了下他的指尖,礼尚往来道:“我叫宋卿。”
“宋卿,宋卿。”小女孩儿嘿嘿地笑了几声,不厌其烦地重复了几遍这个名字,黝黑的眸子里盛满了好奇。
为了方便调研,宋卿请了个康巴汉子做向导,向导叫巴桑,皮肤很黑,脾气很好,总是爽朗地笑,说:“你好,多吉,这是州上派下来视察的领导,想了解些当地的情况,我们刚才遇见了你女儿,叫她去喊了家里大人,哈哈。”
宋卿此行并非一人,带了个整理材料的实习生,还有地质勘测院的工程师,两人手里提了个方正的塑料箱子,肩上扛着测量的仪器。
几人听了这番言论后,互相看了一眼,无奈地笑了笑。
她们并非是什么州上的领导,而是受了州政府的委托,持了盖公章的函件,只是无论和巴桑解释几遍,这个康巴汉子依旧固执己见。
说不通,而且这样的身份意外地很好使,宋卿解释得累了,后面便不再强调,就是每次听都还不适应。
小女孩儿被摸了摸头,咯咯地笑出声来。
“啊,领导。”多吉惊叹了一声,手指蹭了蹭衣服的下摆,略显得有些局促,“你们想问什么?”
巴桑拍了下他的肩膀,指着远处淡成白点的羊群,笑说:“多吉,你的羊要跑啦。”
多吉松了口气,“跑不了的,我家的阿黄是村里最好的牧羊犬。”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聊了几句家常,这个粗犷的汉子看起来没那么拘谨了。
宋卿主动问:“多吉,你知道这条河流的名字吗?”
多吉立马回答说:“这条河叫勒曲。”
宋卿示意身后的实习生开始记笔记,手机的录音功能也一直开着,不仅把人声录了进去,还有鹰隼低鸣,草虫清音。
“最近几年村子发过洪水吗?”
“有的,去年的洪水很大,水都漫过了膝盖嘞!”
“多吉,那你印象中最大的洪水是哪一年?”
“这,我想想那应该是八五年的时候,不过我也是听我阿爸说的。”
“”
宋卿问了些问题,关了录音键,抬手指了指不远处裸露的山体,问:“去年有过泥石流?”
多吉挠了挠头,“有的。”
宋卿点了点头,拿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和工程师商量了下河道断面测量的控制点,才问:“多吉,村里有地方志吗?”
小女孩儿仰起脸,偏了偏头,问:“大姐姐,什么是地方志?”
多吉也听不明白,也眼神真诚地看着宋卿,这一大一小的两张脸模样几乎能迭在一起。
巴桑说:“就是村志啦,记录村里很重要的事情,宋卿,我说得对吧?”
金灿灿的阳光洒下来,冲锋衣面上被晒得滚烫,于是鼻尖儿便嗅到一股野草的清香,宋卿心情放松,笑着说:“对。”
“哦,那要阿金才知道。”多吉把长马鞭卷起来,别在腰后,指着不远处错落有致的房子,说:“白色屋顶是阿金家,我带你们去。”
小女孩儿蹦跳了几步,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宋卿冲她笑笑,她又立刻转过头,牵紧了阿爸的手。
临近晌午,村子里的人家都在做饭,寥寥青烟窜进树枝里就消失不见了。
多吉和巴桑去找阿金商量借阅村志的事情,测绘工程师下河道开始测量控制断面,宋卿安排实习生去河道上游拍摄建筑物影像,自己则在村子里溜达了几圈,找了些房屋墙壁上的历史水痕,初步估量了历史洪水高程。
——“那记得帮我摘朵格桑花。”闲暇时候,耳畔自然而然地又响起了这句话。
“大姐姐!”小女孩儿从巷道里钻出来,手里捧着个刚洗干净的苹果,水珠滴滴答答地往下掉,她跑过来牵宋卿的手,“阿妈说一起吃午饭。”
宋卿刚想拒绝,工程师扛着器材,手脚并用地从河道里爬出来,裤脚沾湿了大片,脖子和脸都晒成了高原红,拧开了瓶冰水,仰起头一饮而尽,空瘪的瓶子十分无助地被塞进屁股兜里,“宋总,我瞧了,村子里没餐馆的,不过我们给钱他们肯定不肯要的。”
宋卿思考了下,说:“把钱交给巴桑,让巴桑去商量。”
“也行,他们好交流。”工程师耸耸肩。
多吉的妻子是个五官深邃的女人,摘了身上的围裙,露出里面颜色交错绚丽的藏裙,她准备的是当地特色的主食糌粑,桌上还有盆风干牦牛肉。
多吉和巴桑踩着点儿回来,胳肢窝里夹了本白皮书,“阿金家的牛生了小牛犊子,就不过来了。”
一顿饭宾主尽欢,多吉开始听说宋卿要付午饭钱,脸唰地黑了,怎么都不肯收,后来也不知道巴桑悄咪咪说了句什么,这才不情不愿地收了钱,还端了盆饭后水果上来。
午后,宋卿坐在多吉家门口的台阶上,膝上放着本村志,她一目十行地读,找到重点的信息会停下来记录。
小女孩端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