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亦摇头:“没。”
盯着人发白的唇瓣半响,余贤想了想开口:“我觉得他……”
话说半截,一根微凉的手指贴到他的唇边,杜亦比了个嘘:“回家再说。”
“没事了,”谈佑从手术舱走出来,恰巧撞见贴得正近的两人,“等会儿送到病房,”
他在两人之间看了个来回,语调平淡:“请护工?”
“这么严重?”余贤问。
谈佑没答,引两人进了他的办公室,打开屏蔽装置才开口:“也可以严重。”
“什么意思?”
“那把匕首上的殊力是他自己的。”
舒水连刚被推进病房,负责的林横还没等离开,人就醒了。
林横不由自主地按了下口袋上挂着的自动圆珠笔,刚下手术的伤员动作幅度大得让他震惊。
“余部……我要见余贤,麻烦你……”
不用看,腹部包扎伤口的纱布定是红透了。
确实麻烦。
林横二话不说直接打给了还在谈佑办公室的杜亦。
“舒水连醒了,找你。”杜亦关了通讯界面简单地把林横的话转述给余贤。
“哦,不想见。”余贤刚刚一字不漏地将他二人的对话听了去,见杜亦又复述一遍,便知道他的队长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
他拉过杜亦的手,包住,讨好道:“我只想见你。”
“啧——”谈佑毫不留情地赶客,“你们俩都出去吧,我这屋得放放味儿。”
恋爱味儿。
杜亦没走,拉过谈佑对面的椅子坐下,仰头对余贤道:“去吧,总得看看他要做什么。”
“不能不去?”
“似乎不能。”
余贤刚出门,杜亦的背骤然一塌,他伏在桌上蔫蔫的:“我感觉不太好。”
谈佑顿都没顿,微型诊器在掌心翻动,迅速按在杜亦苍白的手腕上。
“喘不上气?”
“嗯,”杜亦应,“现在已经好多了,但身上一直发冷。”
“不发烧,”谈佑顺着他的胸腹又检查了一番,问,“你今天都做什么了?”
杜亦将早上神控部办公区异常干燥呛人的情况,以及外勤中的浓雾同谈佑简述了遍。
“把救助站检测的情况发我,浓雾……你监测仪器上的影像也传我一份。”
“成,”杜亦微微直起腰,左右手并用在胸腹的位置又揉又按,“开点药吧。”
“挺不住了?”谈佑扫了眼他毫无血色的双颊,挥手在纸上划了几下,扔过去。
研测中心取药可以自助,特殊情况要求开药的,只需医生在电子屏幕上输入药名,患者到自助取药机输入相应编码便可直接取走。
只有特效止疼以及设置权限的药品才需要谈佑这样级别的开具纸质证明,到人工药房领取。
“能挺住,”杜亦接过,笑,“就是太难受,不想被人看出来。”
谈佑轻呵了声:“你可以直接说不想让那小子担心。”
“你说的对。”杜亦不置可否。
“呃!”
林横的手稳如山,未被忽如起来的痛呼撼动半下。
但他有些奇怪,方才还努力挂着笑容与他道谢并声称忍得住的人,为何在他已经包扎好后突然喊了这么一声。
收回手的林横转过身,便明了了。
余贤到了,就在门口。
人家不是喊给他听的,是呼给心上人的,也是痛给心上人看的。
小林医生面无表情地想:这么看来,杜部还是不太会撒娇啊,病那么多年,都没拿自己的身体与余贤发过嗲。
发嗲……他是怎么想到这个词的,不敢想不敢想,这词与杜部半分钱的边儿都搭不上。
林横后退几步,对着门缝中余贤的背影比了个握拳加油的手势,再把门缝合上。
“余部……”
舒水连戴着氧气罩,伸出一只手虚弱地冲着余贤晃了晃:“他还好吗?”
他没说谁,但余贤知道问的是杜亦。
“挺好的。”
虽然余贤看得出杜亦的状态不对,但他并不想与任何人说杜亦不好的话,尤其是眼前这人。
“余部,”舒水连又唤了声,见人站在离他两人开外的地方,不由得挣扎着要坐起身,约莫是牵扯到伤口,疼得人痛吟连连。
他挣到床边伸出一只手,颤抖着递给余贤,意味明显。
这是要干啥?
余贤垂眸盯着那只手不禁拧眉:“找我什么事?”
眸子一暗,舒水连自嘲地笑笑,笑给余贤看,说给余贤听:“对不起,我逾越了,”泪水准备就绪,“我以为您看得出我对您的喜爱,对不起。”
连续道歉后,再次将笑容挂回脸上:“我会克制的,我本无意打扰您与部长,这次不顾一切救下部长,也是因为不想看见您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