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每每话到嘴边,又怎么都问不出口。
其实已经有了七八分的猜测,只是总觉得一旦问了,便会发生什么极为可怕的事。
她从凳子上下来,走到灶台边。
锅里炖着豆腐鲜菇汤,水一滚,这香气便扑鼻而来。
重黎抬头斜了她一眼:“怎么,这就饿了?”
她摇了摇头:“不饿。就想看看。”
这莫名其妙的话令重黎嗤了一声:“你以为看看就能看会吗?”
她眨了眨眼:“您要教我么?”
重黎一僵,将她往旁边拉了拉:“本尊可没这闲工夫,要看可以,站远些。”
说着,另起一锅,剜了勺油,开始呛辣子。
云渺渺平日里时挺喜欢吃辣的,但站在一旁闻又是另一码事,着实被呛得直打喷嚏。
“还要看?”重黎瞥了她一眼。
“咳咳!您是故意的!咳咳咳!”她算是瞧明白了,这小心眼儿的祖宗,就是逮着机会作弄她呢
重黎不以为意:“你自个儿非要凑过来,倒是本尊没提醒你了?受不了就赶紧找个凉快地儿等着吃去。”
云渺渺咬紧牙关,毅然决然地摇摇头:“我就咳咳!就在这!”
重黎呵了一声:“傻子似的”
眼前的烟尘忽然少了不少,她抬头一瞧,从锅里滚滚冒出的烟已然朝着另一边涌去,虽说这气味儿还是有些呛人,总比正对着风口好许多了。
她错愕地看了重黎一眼,他依旧板着张臭脸,翻炒着锅里的辣子。
这些烟尘似乎原本就是朝着那方向飞的,那方才
果然是他故意的!
“尝一下咸淡。”他从锅里盛出一小碟的辣子炒菇,搁在她面前。
她夹起来尝了一口,点点头:“正好。”
如此,他便将锅里的菜盛了出来。
与长潋不同,他不喜辣口,吃一勺都觉得不舒服,这一点云渺渺还是看得出来的。
“您既然这么不喜欢吃辣,怎么学了这么多辣口的菜?”看着桌上摆放齐整,辄待下锅的好几道辣菜,她不由心生疑惑。
“很久以前学来的。”他平静地答复,将菜搁在桌上,“有个做起事来没日没夜的人,除了这样,没法子让她坐下来好好吃顿饭。”
闻言,云渺渺怔了怔,大概也料到他说的是谁了。
“没想到您还有迁就别人的时候。”
重黎冷哼:“迁就有甚用?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像一傻子似的”
这话可说得忒不客气了,云渺渺听着都不免尴尬起来:“也不一定吧。”
他狐疑地看了过来。
她顿了顿,抬头望着他:“万一只是您觉得无用,那人其实记着您这些好呢?”
明明毫无根据的一句猜测,被她这么一字一句地说出来,却像是有一只小锤子,在他心上敲了一下。
不轻不重,却是猝不及防地令他愣住了。
万一,记着呢?
这个念头涌入脑海,仿佛瞬间掀起了波涛,他一时怔在了那,连锅里的油熟了都浑然未觉。
半响,他背过身去合了合眼。
“不可能。”
且不论那些年他挨的鞭子,跪过的石壁,便是他差点死在苍梧渊的妖兽之潮中,也不见她回头多看一眼。
她那样一个没有心肝的人,怎么会纡尊降贵,记着别人的好?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
午饭的时辰,步清风果真没能赶回来,殿中便只有四人对坐,看着这一桌色香诱人的饭菜,其实应当受几句夸赞。
但这等气氛下,霓旌着实开不了口。
莫说圆场,连筷子都下不去。
至于为何会陷入这般境地她抬头看了看坐在对面的重黎和云渺渺嘴上,跟商量好了似的两道血口子。
同一日,先后都伤了嘴。
若没有记错,早晨用饭的时候,云渺渺嘴上还没有这道伤的。
这才半日工夫,伤如何来的,便成了值得深思的问题。
但这其中的缘由,但凡是个明白人,都免不了往歪处想,尤其是此时此刻,他俩还坐在一处。
两道红得微妙的伤口,教人着实无法视若无睹。
长潋的脸色跟糊了锅底的灰似的迅速沉了下来:“渺渺,伤怎么来的?”
他沉着脸,一字一顿地发问。
便是在应对千年道行的妖兽时都不曾见他露出如此凝重阴沉的脸色,云渺渺不由得吞咽了一下,据实以答:“走路不小心,磕的。”
话是大实话,但听的人信不信就是另一码事了。
况且这话听起来,与随口敷衍的说辞其实并无异处。
莫说长潋,霓旌都觉得颇为动摇,顺势朝着自家尊上看去。
重黎理直气壮:“看本尊作甚,她就是磕的。”
“”得,更不敢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