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来,一心一意想着偏安江南,想要苟全富贵。”
“陛下今年才十七岁。”
沈毅吐出一口浊气:“如果他没了心气,那么朝廷可能会喑哑十年二十年,乃至于三十年四十年!”
“两代人都抬不起头来。”
“而陈国,还能不能坚持四十年……”
沈毅低着头,没有说话:“这一点,恩师应该比我清楚才是。”
沈毅这番话,有理有据。
这并不是他在陆夫子面前吹牛,而是他在私下里真真切切思考过的问题,按照沈毅对现在天下格局的估计,如果在当今皇帝这一代,也就是洪德朝,陈国没有能完成战略地位的改变,那么陈国的国运也就到头了。
即便陈国不会亡在洪德朝,至多也就是往后一两代人,国家也就没了。
到时候后世人记起这段历史,可能会来上一句。
南陈名亡于某某,实亡于洪德。
而沈毅也算过自己,以及沈家的将来。
他现在,已经完成了个人的阶层跃迁,以后他就是陈国的文官老爷了。
不止是他,他将来的儿子,女儿,乃至于孙子,都会成为陈国的上层阶级,成为所谓的“士族”。
而如果沈毅这样安逸下去,可能四十年后他子孙满堂的时候,一场来自于北方的兵祸,会把沈家毁的干干净净,到时候一大把年纪的沈某人,可能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孙们,沦为陈情表中所写的“亡国贱俘”。
《燕闻》那本书里记录的东西,沈毅至今历历在目。
这些胡人作起恶来,实在与畜牲无异。
更可怕的是,数十年后破灭陈国的,可能未必是现在北边这个已经孱弱,已经被“汉化”的北齐,而很有可能是北边某个更加凶狠,更加残暴的异族。
两世为人,沈毅总觉得自己应该为这个时代做点什么,最起码,他不能让《燕闻》之中记录的事情再现,不能让某一天,建康城里的女子也经历六十年前燕都的人间炼狱。
陆夫子沉默了许久,才长叹了一口气:“可是邸报司,又能做什么呢?”
“邸报司能做的事情多了。”
沈毅笑着说道:“即便是现在初创的邸报司,已经有了一些搜集情报的能力,将来学生接掌了邸报司之后,会尽力扩张这个衙门,有朝一日,邸报司会成为朝廷最重要的助力之一……”
他看向陆夫子,沉声道:“恩师,学生要做的不止是一个邸报司,将来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但是万里之行始于足下,总要有个开始。”
“邸报司就是学生的开始。”
不得不说的是,沈毅的口才不错。
以至于陆夫子都被他这番话触动,这位陈国的老愤青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向沈毅,轻声感慨:“将来子恒如果真的能替朝廷做成一些事情,为师将来到了地下,也会含笑九泉。”
他看着沈毅,问道:“子恒什么时候回建康?”
沈毅低头想了想,回答道:“预计五六天之后,处理完家里的事情之后,便动身回建康。”
“好。”
陆夫子抚掌道:“到时候,来书院接老夫一程,老夫与你一起去建康走动走动,去替你见一见昌平兄。”
他看向沈毅,脸上露出笑容。
“你只要有这份心,书院能帮你的都会帮你。”
沈毅闻言大喜。
自家老师,这是要去建康给自己铺路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对着陆夫子恭敬作揖。
“学生……拜谢恩师!”
融入这个时代
陆夫子在江都整整八年时间,基本上没有出过门,就连赵昌平数次相邀,请他去建康做客,他都没有应承过。
但是这一次,这位甘泉书院的山长,仕林公认的江左大儒,终于肯离开江都,前往建康了。
沈毅也因此放下了心。
倒不是因为陆夫子要去江都的事情放心,而是因为陆先生肯去,陆师妹也是要去的,到时候再建康城里,再让赵师伯顺水推舟一番,这件事多半就成了。
这天,沈毅在甘泉书院待了一整个下午,一直到日落黄昏时分,他才告辞离开。
陆夫子没有送他,但是陆姑娘却把他送到了自家门口。
她在门口停步,轻声道:“师哥,书院人多,我便不送你了,你自己路上小心一些。”
沈毅微笑点头:“放心罢,这条路我走过许多次了,不必担心我。”
陆姑娘看了一眼沈毅,然后低下了头:“师哥,你今年去建康之前,我跟你说过我的名字,你还记得么?”
沈毅连忙回答。
“记得记得,师妹的名字叫……”
他一句话没说完,就被陆姑娘打断。
“师哥记得就好,不必说出来……”
沈毅微笑道:“师妹,恩师已经同意跟我一起去建康了,这几天你在家里可以准备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