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条消息,你先睡吧。”
卧室自带一个小阳台,蒋云龇牙咧嘴地坐进靠椅里,从椅下摸出一包没拆封的烟。
他咬开爆珠,手心挡着风点燃烟头,在打字框内编辑文字。
【棠晚酒楼,早上九点见。】
睡四个小时左右起床,说不定能赶上早茶的末班车。
刚好,他之前也答应了杨勇,等她来海京那天要为她接风洗尘。
这个点没想到杨勇还没睡,她迅速回了信,说没问题。
一根烟抽完,蒋云在阳台多站了一会儿,烟味散得差不多了,又去洗漱间把双手仔仔细细冲了一遍,才重新钻回被窝,从容地滚进梁津的怀抱里。
上午八点。
蒋云睡醒,床上只剩他一个人。
枕边留着一张便签纸,梁津写的,说蒋丰原叫他去一趟集团总部,外面餐桌放了早餐,可能有点凉了,让他记得热一热再吃。
蒋云没那么多讲究,细嚼慢咽地吃完吐司煎蛋,便驱车前往约定的地点。
他在棠晚酒楼有专属的包厢,杨勇比他到得早,茶水都已上好了。
“好久不见。”蒋云伸手道。
座位上的女人站起身,双手握住他的右手,眼神中带着疲惫,面色竟比几个月前苍老不少。
“好久不见。”她说。
蒋云把菜单转递给她,说他吃过了,让她尽管点自己喜欢的菜色就好。
“你遇到什么难处了吗?”他指了指杨勇的鬓间,道,“有白发了。”
“小椰蓉生病了。”
杨勇无心在意菜色,随手勾画一番后将菜单放到一旁,蒋云替她勾了一道较为滋补的餐食,惊诧道:“什么病?严重吗?”
“病情不明,”她摇摇头,“我们走遍了冀西的医院,都说查不出来,这才决定到海京这边问诊。”
“老板,那张支票帮了我的大忙……谢谢你。”她声音哽咽。
蒋云找服务员要来纸笔,低头写了一串号码,随后推至她眼前:“这是我干妈的联系方式,她也是医生。”
号码旁边附了一个姓名。
“魏……淳亭?”
杨勇神色不明地把纸张折叠好,收进带来的背包里,然后从中拿出一个文件夹。
“您当初让我查的那个人,邹渝,她的资料就在这里。”
“邹渝是冀西人,十八岁高考时,从冀西考到海京的北川大学,就读于金融管理系,毕业后在楚氏集团任职过几年,曾是楚桉的随行秘书,”她点了点资料上相对应的位置,继续道,“后来离职跳槽到戚氏名下,职等未变。”
“我顺手查了当年戚氏夫妇的关系,商业联姻,貌合神离,所以邹渝能插足两人的婚姻成为戚先生的情人,并不难。”
这些信息邹渝临走时都与他说过,蒋云并不感到意外。
杨勇接下来的话,才真正叫他神情大变。
“邹渝为戚先生孕育过一个孩子,老板,你对此知情吗?”
蒋云点头道:“我知道。”
这还是邹渝亲口说给他听的。
那个孩子因为意外流产,她还说,假如孩子还在,应当比他大四岁。
“我怀疑医院的病历被人动了手脚,”杨勇从文件夹中取出另一份证据,摊开放到蒋云面前,“邹渝和戚先生的孩子可能……没有死亡。孕期将近七个月,是有一定概率存活下来的。”
“于是,我顺着这条线索继续往下查,本来不抱任何希望,但最终,我查到了一个疑似人选。”
杨勇掀开那页证据,露出藏在下面的一张照片。
五官清俊端正,面容秀丽。
“许江明,您认识这个人吗?”
蒋云把那张放大几倍的证件照看了又看,好像那不是一张薄薄的纸,而是一本很厚的书。
他抿了抿唇,沉默无言。
杨勇是个明白人,一眼就看出这个许江明的身份没那么简单。
下单的餐点陆陆续续被服务员端上桌,色泽明亮诱人的鲜虾红米肠堆成三角锥的模样,虾饺皮薄馅大、吹弹可破,正中间的鲍汁凤爪也炖得软烂入味。
蒋云把那道号称滋补养生的小碗粥推向她那边,胃里的吐司还没消化,他喝了口普洱,说道:“我先把这些资料过一过眼,吃完再谈也不迟。”
杨勇没有推拒。
资料厚厚一沓,拿在手上分量十足。蒋云从与邹渝相关的部分开始看起,跳过了一些已知的地方,当读到她在海京哪家医院做的孕检时,他目光一滞。
第一次产检到后来意外流产,她去的都是魏淳亭名下的私立医院。
邹渝和他说过,魏淳亭不会原谅一个一意孤行的人。
蒋云在想,她是犯了什么滔天大错,又一意孤行到了什么地步,才叫一辈子除了魏疏那个四处留情的生父外没恨过任何人的魏淳亭说出这样的话。
“噢,老板你可以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