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听起来格外正当理所应当,但是却又不可能做的事情,毕竟一国之君不可能跑去汝城给死去的老国丈扫墓,没那闲工夫。
于是阿畴又让心腹在朝中上书,这一次却是提起如今大昭的海务,如今四海通商,海上税赋水涨船高,这时候南方三路市舶司自然是重中之重,而三路港口的海防以及水师,那更是大昭长治久安的关键所在。
大昭如今北有北狄,阻碍了通往西方的经商要道,走东海水路就此下南洋通往海上夷国,是富国强兵之路。
如此一来,巡查海上水务便成了当前之重。
接下来,阿畴便让一位老尚书引经据典,说起巡狩自古有之,提起黄帝曾经东至于海,西至于空桐,南至于江,北逐荤粥,之后又有秦始皇泰山封禅,是以帝王出京去巡查地方事务,也是效仿上贤古风。
那泉州、福建并广府如今雨丝富庶之地,为海上通商之要紧港口,难道不该去巡狩视察吗?
于是帝王南巡就这么被提到了台面上,没多久,便顺理成章敲定了。
希锦听到这个,顿时雀跃起来,她也是担心啊,怕去不成。
毕竟今日不同往时,帝后巡查东海,那是何等的大事,若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朝臣来一句劳民伤财,于是带起来其他朝臣也都跟着上奏力劝,这事就不好说了。
她笑着道:“我得好好准备,看看都要带些什么,回去汝城,我要祭祖,还要见见昔日乡邻亲朋!”
当时在汝城并不觉得,如今久不见了,竟很是想念。
阿畴听她那声调中透着的轻快,笑道:“我们会在汝城停留两天,应该够了。”
希锦:“好!”
虽然事情敲定了,不过作为大昭之君,此次御舟南下,自然是罕见之举,这一生只有一次,是以他必须在这次南行中,接见诸般人等,自然有许多政务安排,只是也不好事事都和希锦提起罢了。
帝王出行,诸般筹备,沿途各路官府也都纷纷为接驾准备,这么安排下来,等他们准备启程时,已经是来年的初春时候了。
他们是走水路,乘坐那龙舟画舫,为了这一路的舒坦,里面自然是诸多讲究。
那画舫巨大,仿造宫廷殿宇而造,希锦的寝房中布置齐全,屏后还另设了小室如巷,香枣厕筹等,那船上还额外安置了帝后专用的龙辇凤檐,可以说,这么一艘大船,浩浩荡荡,倒是犹如一座小一些的宫殿。
上了那画舫后,安置妥当,在那管弦之声中,画舫终于启程了。
希锦让人挪开了那画屏,卷起那锦纱垂帘,俯首在那栏前眺望,却见就在那画舫两侧,盖天旗开路,羽林卫前护,一眼看过去,绣团朱扇,铜螭曲盖遮天蔽日的旗子,诸如天文彩绣,五星连珠以及鸾凤龙麟等,应有尽有,尽显皇家威仪。
轻风吹拂间,宽大的运河泛起涟漪,画舫破水而行,凉风习习间,格外舒畅。
一路上更有州府官员夹道相迎,如此抵达那汝城时,已经是进了二月。
这天恰是中和节,市井间惯常以青囊装了百谷和瓜果种子互相赠送,希锦早有准备,便给汝城亲眷都赠送了青囊,众人得了那青囊,自然感恩戴德。
可谁知道,打开那青囊后,众人惊叹不已,原来这青囊中装的竟然是金瓜子!
这次阿畴和希锦落脚于当地早已备好的府邸,那府邸中的亭馆、园圃和屋舍都是特意粉刷过的,装饰一新,又栽种了各样花卉,掩映着那假山小湖,住着倒也舒坦。
他们特意过去了原本的宅院看了看。
虽然离开多时,不过族中都派人打理得极好,甚至比他们当日住时更为整洁有序,看得出族中人都是用心维护的。
不过因太多亲朋求见了,希锦并不太能顾得上来,只能接见了一些往日亲厚的。
两天的时间,关键是和阿畴一起祭扫了父母,祭扫时,自然有许多说不完的话,说着说着,希锦便有些难过,险些落下泪来。
阿畴抬起手,握住了她的。
希锦擦了擦眼泪,便也笑了:“你知道我娘留给我什么宝吗?”
阿畴默了下,道:“知道。”
希锦:“什么?”
阿畴:“锦书。”
希锦愣了下,之后噗嗤笑出声:“你果然心里清楚得很,我猜你肯定偷看了!”
阿畴:“我没看,我只是知道。”
希锦收敛了笑,轻叹了声,看着那远处,草长莺飞二月天,这是汝城最美的时节。
她如今贵为皇后,可以回来省亲,可以为父母扫墓,可以把自己如今的种种说给父母,想必他们也能欣慰了吧。
她笑着道:“其实我已经不需要那锦书了,我只是……”
她停顿了下,才道:“只是觉得,那锦书陪着我,就好像母亲还在一般。”
离开汝城后,他们乘坐画舫南下,挂上风帆,乘了顺水,冲波逐浪,一路抵达泉州。
到了那泉州,却见港口停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