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羽和吴妈妈轮番抱着她,或是把她放在摇篮里,都没用,照样儿哭。
萧错实在听不下去了,披衣过来,把瑾瑜接到怀里,柔声安抚道:“不哭,爹爹哄着阿瑾。”
瑾瑜哭声减缓,小脸儿上的表情却显得更委屈了。
“是不是觉得你再哭一阵子,我们就能让人不再放爆竹?”萧错对着懵懂无辜的女儿温言软语,“那是不可能的,别说娘亲和吴妈妈,就是爹爹也办不到。过年不让人放爆竹可不行。”
瑾瑜的哭声又小了一些。
“等阿瑾长大了,爹爹让你看烟火,你应该会喜欢。”
在女儿面前,比起平时的寡言少语、长话短说,他简直算是话唠了。裴羽抿嘴笑起来。
萧错这样哄了一阵子,瑾瑜打个呵欠,过了一会儿,在他臂弯里酣然入睡。
父女天性,谁不服气也没用。
之后再有这类情形,都要萧错起身哄一阵。幸好瑾瑜不是太任性,几日之后,便习惯了爆竹烟花的声响,不再轻易被吵醒,睡梦中听到这声响,只是不耐烦地别转小脸儿,嘟一嘟嘴。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袭击简让、崔毅的那些人再无行动。
韩越霖、萧错和崔振当然不希望再出这类事情,可一直这样的话,他们会陷入进退不能的僵局——那些人始终不动,他们就全无进展,无法向皇帝交代。总不能为了这么个案子忙碌一年半载吧?
江夏王的进京,让他们觉得那些人与江夏王有关系,但这只是感觉、猜测,要得到验证的话,便只能等待苏峰的画像送回京城。
耐着性子等到腊月二十六,僵局终于打破,韩越霖收到了苏峰的画像。
当晚,他依照习惯,唤上萧错、崔振,到醉仙楼吃素斋。
用饭之前,韩越霖把画像拿给萧错、崔振。
两个人一看,对视一眼。
画中人,他们都记得,那个人出现在他们眼界的地方是漠北再到西域的沙场,名字是吴名。
吴名,在这时看来,是“无名”的意思吧?
吴名作战时还算骁勇,却是急功近利之人,为着自己的军功更大,不惜排挤踩踏别人。除此之外,他还是棵墙头草——分外活跃地跳入了萧错与崔家的争斗圈子。
吴名最早是在崔家兄弟帐前听命,曾很积极地为崔家二公子崔鸿出损招陷害萧错。崔鸿触犯军法丧命的时候,吴名侥幸没有被殃及。崔振到了军中之后,他以为崔振一定会给崔鸿报仇,主动投靠过去,一如先前一样出损招。
崔振看着吴名不顺眼,寻了个由头,赏了他三十军棍。行刑的人下手狠了些,差点儿把人打死。随后,吴名成了伤残之辈,大军正要转战别处,崔振便顺势把人扔在了远处,横竖带着也是个累赘。
——这是吴名与崔振的渊源。
吴名出现在萧错眼界的时候,是一年之后,经人推荐过去的。那时候兵荒马乱的,将领们都希望麾下的人越多越好,唯求一同作战杀敌,没可能去查每个人的底细。
吴名去投靠萧错,大抵是因为那时萧错已经在沙场扬名,一心一意跟着他的话,战后不愁升官。
萧错与崔家在作战之余也不得清闲,要与崔家暗里较劲。
吴名记恨崔振,向萧错透露过不少崔家的事情。
萧错何时都需要幕僚,但前提是幕僚一定要品行端正,而在沙场上,作战时决不能有偷奸耍滑的勾当。
不巧的是,吴名正是那种最善于偷奸耍滑的人,加之那三十军棍把他打得腿脚都不大利索了,想要立功,只能另辟蹊径。
萧错忍了他一段时间,新账旧账一起算,结论是军法处决。
韩越霖听萧错和崔振说完原委,不由笑起来,“一个把人打得半死不活,一个干脆把人灭了,怪不得长平郡主发疯。”
“那就是一无是处的人。她怎么好意思为这么个东西报仇的?”萧错没办法理解长平郡主。
崔振道:“她为了那么个东西,把生身母亲都逼着上吊了,还有什么做不出的?”
萧错再度审视着那张画像。
崔振亦是负手而立,仔细端详。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对视一眼。
韩越霖道:“是不是觉得他与江夏王有几分相像?”
二人俱是颔首。
“那么,不少事情就说得通了。但是,那些刺客到底是不是江夏王的人,仍是需要真凭实据。”韩越霖在这件事情上,惯于做甩手掌柜的,“你们两个想想,怎么办才好。”
两个人回身落座,萧错给自己倒了杯茶,崔振给自己倒了杯酒。
“怎么办?”萧错道,“引蛇出洞。”
崔振颔首,“明日我在这儿设宴请你。”
“好,后天我回请。”
韩越霖明白了他们的打算,赞许的一笑,继而叮嘱一句:“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这是自然。只有一点没意思,”崔振用下巴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