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忘却了身处何方,只是在看到河边停留的小木船时,他便想起儿时那些温暖摇晃的记忆。
他是一个成年人了,成年人应该懂得自持克制,最起码不该在路上突然就嚎啕大哭,这对于一个成年男人来说是十分丢人的。
可是他撑不住了,甚至回不到一个安全隐蔽的地方。
身边熙熙攘攘,寒风吹拂,没有人能理解他这个陌生人被压垮的悲伤。
他先是压抑着哭声,然后破罐子破摔,嚎啕大哭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河里的水也不是那么冰冷,也许,他能再次回到母亲的怀抱里。
有时候觉得人生太短,一晃眼他就成年了,有时候又觉得人生漫长,一辈子也见不到思念的人。
突然,一个从天而降的怀抱将他所有的寒风都隔绝在外。
输他一次
“大马路上就哭,也不嫌丢人。”
傅识均略沉的嗓音响起,里头明晃晃的嫌弃。
宋清淮没有抬头,他不想让傅识均看到他狼狈的模样。
宋清淮越不搭理他,傅识均心里窜起了一股无名怒火。
他偏要看看宋清淮在搞什么名堂。
宋清淮力气没他大。
傅识均一把扯开他的手,看到羽绒服上残留的粉底液以及额头那些血掺杂着液体,傅识均呵斥他,“你他妈连命都不要了是不是?就为了跟我置气?”
他掏出兜里的帕子按在他的额头上。气温太低,液体和鲜血已经凝固在那一块。
傅识均想给他擦干净脸,又怕扯裂了伤口,一时之间进退两难,偏偏宋清淮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傅识均掐着他的脸,直直逼视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宋清淮抬起眼眸,浓密的眼睫上也粘上了白色的液体,“怎么?你又想打我吗?”
傅识均的手劲儿不算小,那时候为了强迫他冷静下来,虽然收了力道,但还是在脸上留下了几道指痕。
傅识均攥紧了手帕,“所以你现在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吗?你告诉我我才能……”
“不能,你走吧,你滚啊!”宋清淮推搡着他,一串串滚烫的泪水从眼眶中溢出来。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除了哭没有任何的办法。
人死如灯灭,尘归尘土归土。凡世间的喧嚣惊扰不了地下长眠的人。唯有那鲜血淋漓的真相,一刀一刀地割着活人的肉。
这个冬季太漫长了。
从什么时候起他的人生只剩下了凛冬。
傅识均穿着大衣,戴了个口罩和帽子,但还是有路人认出了他。
那姑娘小心翼翼的问,“请问是傅老师吗?”
傅识均担心更多人挤过来,先是站起身,竖起食指让她安静。
姑娘十分激动,被这天大的好运砸晕了头。她不只是傅识均的粉丝,还是清君测的cp粉。
她看到蹲在那里的人,突然想起什么,激动地问:“这是清淮吧,这一定是清淮!”
她还没看今天的直播,因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四处找了找摄像头说:“你们是不是还在拍摄呀?我不打扰你们了,但是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傅识均坦然地接过了她递过来的本子,问:“你想要什么?”
姑娘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能不能给我写个傅识均永远爱宋清淮呀?我知道这不合适,但是我只是自己悄悄看,好不好?求你了,傅老师。”
傅识均笔尖一顿,眼眸下垂。
宋清淮正蹲在他脚边种蘑菇,刚才的哭声已经收了回去,很细微的,像猫叫一样在他耳朵里挠着。
傅识均没说可不可以,拿着本子,圆珠笔在本子上游走一番,留下几个遒劲有力的字,然后迅速合上本子,夹好了圆珠笔对那姑娘说,“拿好了,回去自己看吧。”
“好好好,谢谢傅老师。”姑娘虽然很想再跟他合照一下,毕竟偶遇的机会难得,但是知道不能耽误他们事儿,所以还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傅识均把帽子摘下来盖在宋清淮的脑袋上,给他拉高了衣服的领子,一手掐着他的腰,强迫他站起来了。
幸亏天寒地冻,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匆,没有几个注意到他们,加上两人都裹在衣服里。
宋清淮还没有完全整理好心情,虽然因为刚才的插曲多少冲散了他内心的怒火和悲伤。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现在能完全冷静下来,一想到傅识均和宋清泽是那样的关系,他根本不想见到他。
“不想明天上头条,就安静闭嘴跟着我走。”
宋清淮平静地笑了笑,“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上了。连我都成渣男了,还在乎上这次头条吗?绪风哥他们呢?”
“他们?”傅识均重复了这两个字,没有回答。
宋清淮眼里就只有陆绪风。
可是姓陆的连他在哪都找不到,凭什么?这二十五年来是他陪着他一起走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