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没有主母,基本进京都是小妹宁远侯夫人打理。
这次显金进京,乔放之特意不麻烦小妹,自己一手一脚亲自去置办。
自古以来,以左与北为尊,北苑无论在地形、大小还是精巧程度上,都是内院第一的院落。
甚至北倚镜湖、南临星华山,甚至是整个京师顶厉害的院子。
堂中有人的目光沉了下去。
乔放之言简意赅说着,见显金与陈敷都未提出反对,便极为愉悦地宣布开席——该说不说,他对显金的便宜爹印象很好,虽然常年头发油光水滑,苍蝇站上去都要崴脚,但这便宜爹拎得清,做事又坦荡,不会拒绝别人的好意,跟着显金蹭吃蹭喝也理直气壮,是个精神内核很强大的挂件。
一桌席面飞禽走兽、凉热油伴、上天下海、飞鸽传书,整得很浓重。
席面吃完,乔徽带着五个妹妹外加一个显金,逛一逛新出炉的忠武侯府——主打一个贺姥姥逛大观园。
其实作为连故宫、雍王府等知名皇家园林都逛过的贺姥姥,显金对权贵府邸有一定心理预期和认知。
但真切走在乔家大院里,显金仍然被惊了大惊。
这地儿,有湖,还有半匹山。
在一处宅子卖九千两的京师,这个房子,有个湖!
“……是前太子的潜龙府邸。”乔徽给诸人指了指不远处蒙住的画壁:“雕梁画壁上,还刻着四爪藩龙的花纹,这些花纹只能用红布蒙住,我们才能住进来,待内务司派遣修整。”
“是逊帝吗?”莺莺燕燕中,有一个声音清亮地响起。
是宁远侯家的三姑娘,闺名称之为亦雾。
乔徽颔首:“是逊帝。”
亦雾推了推身后的蒋宝娘。
蒋宝娘像被刺扎了一样,浑身一激灵,再看此时此刻的乔徽英姿勃发、身形高大,终于壮着胆子、掐着嗓子道:“逊帝的潜邸怎给了宝元哥哥住啊?”
一听是蒋宝娘说话,乔徽立刻松胯,脚尖点地,极富动感地开始抖腿:“噢,那自然哥哥我功高劳苦啊!从福建回来那么多人,就哥哥我和络腮胡子胡大人封爵,你说哥哥厉不厉害!牛不牛叉!”
蒋宝娘抽了抽嘴角,绝望地闭了眼。
再睁眼,便求救似的看了眼宁远侯三姑娘,任由周亦雾再推,也绝不出来了!
显金想笑。
显金旁边探了颗头。
乔宝珠的手快将山楂汤捏碎了,语气迟疑:“姐姐,你觉不觉得,我哥像被什么脏东西上了身……?”
自作多情
显金点头,合理推测:“那这脏东西,生前应该患有羊癫疯。”
乔宝珠笑得山楂糖都炸开了。
一路朝里去。
刚刚既是逊帝打开的话题,那自然顺溜着朝下说。
仍旧是刚刚那把清亮的声音。
宁远侯家三姑娘道:“逊帝退位后,怎不住回这宅子呀?听说搬到北郊去了。”
乔徽道:“既是主动退位,自然要远离纷争纠扰,搬远一些,避世隐居过自己的日子也好。”
三姑娘亦雾回头与姐姐妹妹嘻嘻笑:“搬那么远,索性搬到河北好了……不过是怕住在城里遭人笑话罢了!”
乔徽神情一凛,眼风如刀扫去:“连退位之勇,逊帝都不缺,更何惧流言耻笑——咱们是官宦之家出身,必当谨言慎行。”
亦雾不怕,笑嘻嘻地扯着衣角摇:“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随即又推了蒋宝娘出来说话,乔徽开始了疯狂抖腿。
之后的场景,几乎都是蒋宝娘往后退缩,乔徽恢复正常;
待蒋宝娘冲出来,乔徽立即抖腿、咳痰、眼白看人并追着人谜之自信,就差没随地大小便了。
几番交锋之后,蒋宝娘心力交瘁,而乔徽越战越勇,甚至开始主动进攻、恶心加倍……
逛完府邸,蒋宝娘身心俱疲,半靠在马车里眯眼养神。
随之而上的宁远侯三姑娘亦雾见状,眉眼轻灵:“怎么样?表哥很是不错吧?”
不错?不错个鬼啊!
蒋宝娘一想起乔徽,条件反射得都想抖腿了!
蒋宝娘摁住蠢蠢欲动的大腿,连连摇头:“人是好的,相貌气度与你哥哥伯仲之间,前程也好,却……”
却怎么是个这样的性子!
又油腻又猥琐,感觉稍不注意,这人就要踩草坪、吐口水、挖鼻孔,还要把鼻屎敷在别人身上!
蒋宝娘一个哆嗦,“不行不行,我不行!”
亦雾恨铁不成钢:“前年宝元哥哥班师回朝,我们在樊楼上撒花,待铁骑入城,你整个人像被冻僵了似的……如今不过是表哥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做了几个不中看的动作,影响了啥?好容易费尽心力求我娘带着你一道,怎如今又‘不行不行”了!?”
亦雾苦口婆心:“你的喜爱,怎么这般脆弱!”
蒋宝娘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