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天愈冷，晚霞愈美。在渥太华的时候，她似乎没有关注过落霞，也许是太冷，天黑得太快，还不及注目。

但是家乡神奈川的火烧云，在这大半个学期里她已是司空见惯。一如现在。桃红霞光飘飘渺渺，柔情蜜意地披挂在海天之间，像一场大音希声的婚礼的新娘面纱。

暮秋与初冬交接的尾巴，连神奈川的风开始裹卷着寒意。海边的风尤其大，吹得她声音像要破碎，但依旧清晰，“加油，还有最后一个loop。”

这两个星期的训练是在海边进行。柔软沙滩散步是非常惬意，但是要在其上跑步，乃至蛙跳就很魔鬼了，消耗不是一般的大。

“坚持住。”配合她的是另一个男性醇哑嗓音。风有点大，吹乱她额前稍长的刘海迷住了眼睛，把那个身影也弄得模糊了。训练队伍经过的时候她掐下秒表记录，其中有他，两个身影交迭，没有牵手也像相连。

秋之国体已经接近尾声，接下来就是冬季选拔赛。海南二、三年级的队员严阵以待，期盼着能站在更强烈的聚光灯下，展现自己的能力。

“真是好青春啊！”

当年“恐怖的新人”，这时候已经是任由队员们开玩笑的中年男子，高头力捧着茶杯嘿嘿笑，“今年秋之国体大家表现也都不错呀，小真希也收入颇丰吧。”

“还需要进一步的分析和研究，都是非常粗略的数据。”她老实承认，“但是我觉得应该能做出有用的分析。所以接下来那周的集训，我想申请离队去县图书馆闭关。决策树的训练计划我会在周末完成交给您和主力们商议决策。”

“唔，小真希提醒了我呢。”高头将茶一饮而尽，“请把大家们秋季学期文化考试的成绩调出来好吗。”

海南是传统豪强体育学校，对文化课要求亦严苛，尤其是主力。

“哦呀呀，出乎我的意料呀，大家在这么辛苦的训练下还能保持到这样的水平，很好、很好！”

“但是以老头子过来人的经验来说，大家还是继续提升胜算更大呢。不管是申请国内甚至海外的学校，比赛竞技固然重要，亮眼的成绩单同样占分量。高砂，你觉得哪些课比较难？”

“国文和英文。”高砂也承认得很干脆，这两门确实是他短板。

“哦哈哈哈哈国文嘛，小真希也一样糟糕的。”

什么教练啊，真希不依地回嘴：“因为我以前又没有国文环境！况且如果大家需要提高数学或者物理成绩的话我很乐意一起帮助的。”

“那就拜托真希在图书馆闭关的时候一起设计一下文化课的学习帮扶方案咯～”

离开会议室，大家返回自己房间。很有默契地把一些空间留给两个aki。牧绅一在她身后两步的位置送她回去，看她身姿在灯影里轻盈翩跹，宽松的卫衣如同花瓣围绕守护。

到门口了。她旋足侧身回瞅他，灯光从齐肩发缝隙透过，在两人中间筛下细密光影，如同现下的沉默潜入这方小小空间。

“晚安。”他说，她突然觉得呼吸暖热了起来，水眸雾盈盈，“晚安。”

关上了门，她靠在门后长长地吐气，灯光明明是柔和的，她却睁不开眼。身体在发烫，心脏在狂跳，这个时节也感到暖热。像暮春的海边，盛夏的篮球馆。

洗了澡，镜子沾了水汽，不能忠实地映照出身体的细节。但是只有自己知道变化出现的位置和浮现的过程。

模糊的影子像饱胀的花枝向上伸展。虽然没有参与很多的训练，但是她已经能偶尔地运动，好像还继续长高了一些。松软的肌肤日趋紧致，平板的身躯也逐渐绽放玲珑。她尝试性把手覆在胸口前，感受那浮凸的弧度，虽然还是青嫩。但有时候她能感觉到隐秘的涨痛。尤其是现在。乳头紧绷翘起，像大雨来临前游到水面张嘴获取空气的鱼儿，也许不止是空气，也许还在期待着接下来天对地的情露浇灌。

躲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发丝如融化巧克力凌乱黏着肩颈。高砂说牧绅一从来不吃巧克力，她突然心里乱得很，思绪纷飞，从一个碎片跳跃到另一个碎片，跨越时间空间。腹部深处传来一股隐秘的压力和酸慰感，她蜷得更紧，猫咪一样。枕头薄，脸贴上去就能感受到藏在底下笔电坚硬的触感。

从那一天起他们好像更熟悉了，开始互相说一些话，甚至更亲密地说再见。今天是第一次互相道晚安……

耳边海浪声悠悠，心里有什么在疯狂滋长着，快速演变着，尽管没有什么实体或者细致的情节，但是微妙心事呀，也似海浪不断冲刷她易感的心弦和身体。

但是他们现在算什么呢？

他们，她和牧绅一吗……牧绅一现在睡着了吗，他在想什么呢？

队员的住宿是双人间。牧绅一睡不着，不愿惊动室友，只半坐起来喝了一瓶水。暮秋初冬了，血液依旧躁动。

今晚的月光很清亮，水一样从窗口倾泻到屋子里。她香味是冷质的，像白色花，像融化的雪水，也像月光。现在笼罩着他。

什么时候，才能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