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里才吩咐出去,就听阿畴回来了。
希锦便随口和他说起来今日见面的种种,她倒是不偏不倚,该说的都说了。
最后才道:“我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总觉得这韩家小娘子和舅父似乎不太匹配。”
显见得这小娘子性情有些过于木讷迂腐了,其实她早看过了,像那嘉福帝姬,还有其它几位,全都是没缠足的。
缠足必须忍得住疼,才能换来那双脚的纤细优美,但是走路并不舒坦,而且说实话……希锦也并不觉得那样到底有多好看。
总之,作为一个不缠足的,她下意识觉得循规蹈矩缠足的小娘子没意思。
她若是郎君,必不喜欢的,没什么趣味。
阿畴:“是吗?为什么这么觉得?”
希锦却也不太想提了,毕竟是长辈的事,当下只是道:“也没什么,就是感觉,不过那小娘子生得倒是好看,我瞧着,那唇儿那么小一个。”
就是不知道这样的小娘子嫁了那陆简,那陆简不知道怜香惜玉——
她摇头,不敢想,不敢想。
阿畴听闻这话,没太多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她可以随便提起这些,他自然不好提,那小娘子很快就是他的舅母了,纵然年纪相仿,可也不能这么说。
希锦看他那目光,也意识到了,只好道:“罢了,不提这个了!”
她可不是陆简他娘,才不要操心这些呢!
阿畴颔首,扶着她道:“今日人杂,你怕是累得不轻,早点歇息是正经。”
现在要多休养,过年时候的诸般大礼,到时候怕是够她受的。
风雨
过年时候确实诸多繁琐礼仪,岁尽当日,各处爆竹连天,宫廷内张灯结彩,又有百戏以及各样节目,更有那象舞之曲。
第二天是正月初一,元旦,这是一年的节序开端,阿畴下了诏书,免除公私租屋钱三天,士庶交相祝贺。
这时候街坊间便热闹起来了,街市上都是小贩,也有关扑的,游玩的,聚众饮酒的,家家饮宴,笑语喧哗,整个燕京城好一番繁荣昌盛之象。
希锦此时终于可以稍做休息,她探知内廷门外沿途都是小贩,卖那冠梳、领抹和各样鲜花的,数不胜数,便派了人过去购置,那鲜花都是外面新采的,带着露珠的,倒是看着喜欢。
不过元旦之后,又要接见命妇们,要打春,又要筹备元宵节。
她觉得命苦,当皇后不容易呢,不过看看阿畴,阿畴这皇帝忙得脚不着地,连着几晚了,白天夜晚都不见人影,只知道回来睡过,但夫妻二人竟从未说上话。
于是她便觉得还好,反正享着多大的权,就忙着多大的事。
都不容易呢!
其实她现在想得很明白,当皇后,大概就相当于名门望族的冢妇,关键这名门望族还不是一般的大,是坐拥天下之大,那各样节庆利益繁琐,人情往来,倒是也能理解。
反正身在其中,干着就是了。
再说大部分时候,看着那内外命妇跪在自己面前,无论年长年少,都对着自己行大礼,那种感觉其实也挺好。
这个时候真真切切地明白什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她是皇后,是帝王的妻子,是储君之母,这大好河山啊,她可以尽情俯瞰。
等元宵节过去,陆简的婚事也得尽快筹办了。
希锦其实也有些诧异,怎么就这么急,不过看起来韩相那里觉得应该尽快办,陆简那里也觉得应该尽快办,双方都没意见,那就办吧。
只是双方身份贵重,该有的礼仪自然不能废,陆简很快取了草帖问卜,得了一个大吉无克的结果,这才开始过细贴,之后女家也回了定帖。
希锦虽为晚辈,但如今已皇后之尊,也帮衬着,所以那细贴她都是看过的。
陆家如今没什么人,也就陆简一个,不过好在家产丰厚,那细贴上列明了金银、田土、财产、宅舍、房廊和山园等,至于女方的嫁妆也颇为丰厚,除了房奁首饰,以及金银珠翠还有随嫁田土和屋业。
再之后,这嫁娶之礼一步步地来,终于大了那一日迎亲,婚礼盛大,十里红妆,阿畴和希锦亲自前往,终于完成了这嫁娶。
完成后,彼此心里也落了定。
这时候差不多要入夏了,入夏之后希锦的肚子越发大起来。
按照御医的推测,她应该是六月生,那会儿是天气最热的时候,现在怀孕五个多月,孩子已经手脚俱全了。
御医依然每日都推测胎儿在腹中的位置,又精心调理着各样膳食,甚至连希锦偶尔觉得腿疼腰酸的,他们都要仔细问诊,用针灸按摩来消除这苦楚。
对此,希锦不免感慨,觉得当皇后还是好,多舒服啊!
不过很快,她就高兴不起来了,天越发炎热起来,希锦这肚子本来就大,如今更是难受,难受到窒息,以至于辗转不能寐,若圆过来帮着她按摩腿脚,可她依然觉得有些烦闷。